心跳-我的cp立马结婚版

一个因为太挑食不得不自己做饭的同人女

【焕顺】夫人息怒

金主约稿 1.6w一发完

雪松骠骑大将军X乌龙豆蔻南世子

*ABO*先婚后爱*吃醋*单向变双向*纯爱 

  

  急促的马蹄声远远就从府外传来,驾马的信使勒停了缰绳在郡王府前停下,动作麻利又迅速,将绳子扔给守门的护卫就两步作一步飞奔向大堂而去。


信使在姜文焕面前单膝跪下,俯首抱拳:“殿下,南都传讯来了。”


姜文焕握紧了檀木椅的扶手,冷静下来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,侍女离开前识趣地关上了门。


“起来说。”


“是。”信使站起身,从袖口里抽出信条递给姜文焕,道:“南世子殿下分化了,是坤泽,这是南都传出来的,南世子殿下的亲笔。”


姜文焕心头一紧,蹙着眉将那卷信条接过,焦急反而让他的手不听使唤,费了些劲才把信纸原原本本地打开,上面赫然只有两个血红的字:救我。


信使见姜文焕面色沉重,犹豫了一会才道:“殿下…消息已经传出,许多州候都有意求娶…”


姜文焕几乎是一下就把信条紧紧握住,信使也收了声响不敢再往下说,两个猩红的字让姜文焕脑内乱作一团,他沉沉地深呼吸一口,将抓得皱了的信条收进里衣,大步地走出门去。


正巧赶上来刚来的彭祖寿,看姜文焕急匆匆的,出声询问:“将军,何事如此慌张?”


姜文焕把一旁护卫拉着的马绳拿过来,翻身上马:“鄂顺分化了,跟我进宫。”


彭祖寿眉头一皱,便也知晓不是什么喜事,没来得及下马,就又匆匆同姜文焕策马扬鞭往宫门去了。


南伯侯的大儿子早夭,世子的名头落在了鄂顺身上,分化成坤泽或乾元的概率本就微乎其微,南伯侯从小便让鄂顺习武,不求分得乾元,哪怕最后是个中庸,都比任人摆布的坤泽要强。


只是天不遂人愿,命定之数又岂是在外因素能篡改的。南都唯一的世子是坤泽,这是多大的一块肥肉,又有多少豺狼虎豹垂涎。谁能求娶得成,能傍上南都这条势力不说,若是有人存着‘挟天子以令诸侯’的心思,要把南都占为己有,也未可知。


“殿下,君候让您请回。”传话的侍女从大殿出来。


“禀告父亲,儿子有要事求见!”姜文焕重复着告诉侍女,他和彭祖寿跪在大殿前,身姿挺拔,誓有不见不罢休的作势。


过了一会,进去的侍女又走出来:“殿下,君候说您若是为南都之事而来,就请回吧。”


侍女说完便退了回去,把大殿的门关了个严严实实。姜文焕沉默半晌,站了起来,给彭祖寿递了只手:“回军营吧。”


彭祖寿眨了眨眼,似是没想到姜文焕放弃得如此之快,他抓着姜文焕手撑了一把站起来,跟在他身后往外走,驾马回营的路上姜文焕突然变了道,彭祖寿跟上去:“将军,不是这条路,您要去石匠那吗?”


“你回军营去,这两天若是有人找我,便说我在军营闭门不见。”


“将军有二计?”这会彭祖寿大概猜到姜文焕不会善罢甘休,又摸不准他的想法,握着缰绳的手心冒了一层汗水:“将军要往哪去?作何事?”


“你还想拦我不成?”姜文焕一笑。


“属下不敢,”彭祖寿微微俯首:“若将军要行险事,伯候大人…”


“我有分寸,”姜文焕手一抬,断了他的话尾:“你且回营,照我说的做便是。”



“姜文焕,你真不愧是我姜恒楚的儿子,你好大的胆子!”东伯侯绕过珠帘,从大殿上走下,身体还颤颤巍巍的摇晃着,他的脊背不似以往那样直直地挺起,侍女想要上前扶手,也被他一手挥开:“才从朝歌回来几年呐,你就默不作声又跑了一趟回去,质子当了八年,你是越来越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了是吧?啊?先斩后奏,你好大的主意啊!”


东伯侯的声音嘶哑得像枯草,与上次姜文焕见他的神态判若两人,他似乎是突然老了许多,迈着蹒跚又急促的步伐走到姜文焕面前,手臂伸长了指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姜文焕,手指不停的打颤:“你真是寡人的好儿子啊!出城几日无一人禀告,你和你的兵,都是好兵啊,我看你这个将军是要翻了天了,东鲁由你做主罢!”


东伯侯的手一下一下戳着姜文焕的额头,姜文焕跪得笔直,神色坚定不屈:“儿子不敢。”


“不敢?”东伯侯冷哼一声,仰天大笑起来,朝臣面面相觑,生怕东伯侯在此晕厥过去,东伯侯笑罢,呸的一声往姜文焕脸上吐了口口水:“我看你是太敢了!东鲁禁军,名头好听啊,都归拢当你的私兵还差不多!”


“一人做事一人当,错在儿子一人,”姜文焕抬手抹掉脸上的唾液,抬眼看向东伯侯:“将士们无罪!”


“由不得你说!”东伯侯拂袖转身,踏上台阶,怒气震得地面似乎都在颤抖:“于君臣,你密而不报目无朝廷!于父子,你擅作主张私自求娶不守礼节!你此番求娶得成,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,你自行说来!若是东鲁因你有所折损,祖宗基业断送你手,寡人就是大义灭亲,不杀你都不足以告慰祖先在天之灵!”


“儿子对南世子情真意切!大王已应允赐婚,我一人之事,不会赔上东鲁一草一木!”姜文焕喊得整个大殿都在回荡,半晌殿内便全是如雀般的窃窃私语。


“你这意思是没有代价?没有代价他会让南都唯一的世子嫁给你?啊?东南剑合,他不忧心被揭竿而起,反促成你痴心一片?难不成他殷寿倒成了天喜星,给你们牵线来了?天大的笑话!”


“儿子应允不论往后与南世子感情如何,十年内若起战事便为朝歌出战,终身不孕子嗣。”姜文焕目光如炬:“南世子嫁入东鲁,于东鲁有益,儿子非世子,便是无子嗣也不伤东鲁基业。”


“你!”东伯侯捂着心口,姜文焕心头一紧,膝盖刚要抬起去扶,东伯侯已经被侍女先一步稳住。


朝臣听了这番话,又是一阵言三语四,最后在利益驱使下达成了一致,铺天盖地的弹劾此时都转了风向。


“臣以为,郡王殿下此举虽轻率,但心系东鲁,功大于过也。”


“郡王殿下对南世子如此一往情深倒也实属难得,臣以为...”



婚期将近,仪式在东鲁举行,南都的车马今日就会到达,分离四年,姜文焕又将见到鄂顺,他没去军营也没待在府邸,午时起就守在城门。


彼时已是秋日,风沙萧萧瑟瑟,几个同去朝歌做过质子的将士托了鄂顺的福,从军营出来,偷懒随姜文焕在城门等候。


远远看到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正往城门靠近,将士中的一人抬眼望去,定睛瞧准了便回头笑起来:“是南都的队伍!鄂,不是,南世子来了!”


几个大汉此时躁动起来,嘻嘻哈哈地追忆往昔,笑着说不知道鄂顺有没有变样。


姜文焕盯着渐近的马车直到停在他眼前,马车内的人小心地将窗口的布帘拉开,见到姜文焕,鄂顺绽开了笑容:“你怎么在这?”


姜文焕看着他,手不自觉地抬起,伸进马车里抚摸他的脸颊,鄂顺眨了眨眼,往他的手边靠了靠: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


姜文焕这时才回过神收回手,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说道:“我来护送你进宫。”


身后的将士站得远些,看着这一幕偷偷调侃起来。


鄂顺也笑了:“这么劳师动众,需要骠骑大将军亲自护送。”


姜文焕勾起嘴角,手心贴向自己的右肩,微微俯首:“南世子殿下大驾,这是小人应该做的。”


鄂顺眼里透着笑意,软绵绵地瞪他一眼:“你少来。”


四年不见,再见面时依旧像在朝歌营帐里一般,鄂顺还是笑得那样明媚,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感情没有因为时间和仅有书信来往而疏淡。


姜文焕同鄂顺一同进宫面见群臣,到底是鄂顺身份显赫,这时便无一人不道他两位是神仙眷侣了。


应付完前面的,后脚东伯候又将两人单独留了下来。大殿的侧房里,东伯候眼里就像没有姜文焕一样,反复地叮嘱鄂顺把东鲁当自己家,承诺定不会让他受委屈。


鄂顺乖巧又带笑,每一句都点头答应,可合得东伯候的心意,东伯候转眼看到姜文焕,只是哼了一声,又扭过头去。


鄂顺低头偷笑,又道:“他可会惹人生气,是不是姜伯伯?”


东伯候看了姜文焕一眼,扯着嘴角僵硬的笑了笑:“日后他若是惹你恼,你尽管来找姜伯伯。对了,你父亲近来如何?”


“父亲一切都好…”



姜文焕不让鄂顺知道为了迎娶他同东伯候大吵一架的事,怕鄂顺心思细腻,心里有负担会多想,不愿接受他挂着兄弟名义的好意。


从宫门出来,姜文焕带着鄂顺准备坐上马车回府,上车前一阵风起,鄂顺打了个寒颤,姜文峰皱着眉解下披肩披到鄂顺身上,细细给他打好了一个结,又给他捂得严实了些。


“已是秋日了,出门多穿些,莫要惹了风寒。”


坐进了马车里,鄂顺瘪了瘪嘴才说:“自从分化起,觉得身子弱了许多,往日能练一个半时辰的剑,现在半个时辰都累了。”


姜文焕拍拍他的手安慰道:“你分化得晚,刚开始是如此,往后会回来的。”


鄂顺摇摇头,扯着嘴角叹了口气:“你别骗我啦,医者都跟我说了,成了坤泽我定是回不到从前的状态了,我也没想到,默不作声地,我就分化了,能生孩子了。”


看着他苦笑,姜文焕心里也不是滋味:“鄂顺…”


“哎呀不说这个,我才不想生小孩,幸好你不会逼我,没想到我会嫁给你,之前我们还睡过一个营帐呢。”


姜文焕沉默了一会,勉强地笑起来:“你那封血书一来,我哪里顾及得什么,你不嫁给我,嫁了旁人南伯侯会同意吗。”


“嗯?”鄂顺头一歪:“什么血书?”


姜文焕蹙眉:“你传出来的亲笔信条,让我救你,不是吗?有人误传?”


“哦——”鄂顺恍然大悟,笑起来:“那哪里是血书啊,不过是些茜草染料,我当时着急,身边找不着笔墨,便用手指抹了让人送出去。”


姜文焕皱着眉没有说话,鄂顺看他表情不悦,凑过去挨着他,双手拉过他的一只胳膊,歪着头去看他:“对不起嘛,我也是着急呀…我分化之后整个南都都乱套了,我给我父亲添了大麻烦,案台上的奏本都要塞不下了,好多人要娶我,那帮大臣指望我嫁个显贵的夫家,但我不认识他们怎么能嫁给他们,我不知道该找谁帮我…所以就找你了…”


鄂顺一番可怜话下来,姜文焕的心又软了下去,伸手捏捏他的脸:“嫁别人不行,嫁给我就可以了?”


“我们是兄弟嘛,”鄂顺笑起来:“你肯定会对我好的。”


姜文焕顿了顿,脸上依旧挂着笑:“嗯,我自然不会勉强你。”


“不过以后我们名义上就是夫妻了,还有点不习惯呢。”鄂顺又笑着问他:“你会吗?”


姜文焕闷闷地又嗯一声:“一点点。”



婚期定在三日之后的好日子,卜卦的先生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吉之日,这天结成的夫妻定能白头偕老,鄂顺被哄得笑盈盈的见不着眼睛,姜文焕对神学论道不置可否的人,倒也希望这是真的。


他们二人的婚事自然是大操大办,这些天姜文焕为了仪式亲力亲为忙上忙下的,常常不在府里,今日刚吃完饭,小厮拿着清单一来,就又要出去置办些东西。


“姜文焕。”鄂顺叫住准备离开的他。


姜文焕回头:“怎么了?”


“你…你过来。”鄂顺不自然地眨着眼,神神秘秘地冲他招招手。


姜文焕站在原地皱着眉笑了一下,两步回到他身边:“说吧,怎么了?”


鄂顺低着头:“你再靠近点…”


姜文焕顿了顿,回头对其他人一摆手:“你们都出去。”


遣走了屋内的侍女和小厮,姜文焕俯身蹲在鄂顺面前,抬眼冲他扬了扬下巴。


鄂顺扣着自己的手,眼神闪烁,犹豫了一会,倾身抱住了姜文焕的脖子,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蹭,让鼻腔吸入淡淡的雪松气味。


“呃…”姜文焕有些受宠若惊,双手愣愣地张开,随后又落到他的背上拍了拍,语气轻轻:“怎么了?”


鄂顺抱了一会才松开他,别扭道:“医者说我分化得晚,信素不稳,抑制的丹药也起不到作用,我常常觉得胸闷…所以啊…”


“所以你需要乾元的信素?是吗?”


鄂顺抿着嘴诺诺地点了下头。


“怎么不早同我说,这些天我少在府里,你可辛苦?”


“我看你挺忙的,而且我…”鄂顺有些脸热,偷偷瞄了他一眼,姜文焕担忧的表情让他有些意外:“我不好意思跟你说…”


“你我将是夫妻,若是这点事都不能为你做,我这个夫君未免当得太失败了。”姜文焕握住他的手,沉默了一会:“我知你心不属我,日后你若是找到心上人,与我讨要休书,我不言二话,但在此之前,你可以稍微信任我一点,鄂顺,我还是比其他人更安全的,对吧?”


姜文焕恶劣地试图在他心里索要到比常人更高的地位。


鄂顺突然有点招架不住他的眼神,姜文焕第一次说这种话,表情那么认真,这类似的神情鄂顺见过,父亲也常用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和母亲,在他小时候。南伯侯的性子刚烈,那眼神被年幼的鄂顺看到时,下一秒就藏起来变回了严肃的样子,以至于那一眼被鄂顺记了许久。


见鄂顺久不说话,姜文焕低下头舔了舔嘴唇,将冒犯的手收回来。


鄂顺回过神,眼疾手快地把姜文焕半空中的手握住,眉眼弯弯地:“我能有什么心上人,你要是有心上人了我再跟你讨休书吧。”


姜文焕愣了一下,也浅浅的扬起嘴角:“嗯。”


“我现在隔一两个时辰就胸闷气短,前些日子被褥衣物还可暂作用处…”鄂顺越说声音越小,似是为了缓解尴尬,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晃了晃:“近来越来越不管用了…”


姜文焕还在扮作正经,嘴角却是更挑了:“一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我出了门没一会便又回府来倒也不实际,你跟在我身边吧,做我的小尾巴。”


“谁是你的尾巴…”鄂顺瘪瘪嘴,又道:“…反正我也觉得闷,不想待在府里了。”


姜文焕一笑,站起身给他递了只手:“那我们同去挑些婚宴的东西,之后去一趟军营,你若是累了,我们便早些回来。”


鄂顺啪的一下把手扣上去,笑得甜甜,话黏糊糊的拖着长长的尾音:“好的——”


鄂顺不愿坐马车也不愿带随从,说是要好好逛逛他的家乡,姜文焕依着他,一路边走边逛到集市,姜文焕在商铺里跟老板讨论好要的东西和数量,让他们天黑前送到郡王府,鄂顺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,干脆绕起来逛逛店内的陈设,等姜文焕置办好了,又随着去了军营。


这下算是提前体验了一把敬酒小夫妻的感觉,鄂顺跟着姜文焕从军营门口进去,两步就得说几句‘谢谢谢谢’,姜文焕只是点头偶尔应两句,几百号人,鄂顺的喉咙都快干了。


姜文焕看了一眼身侧的人,调笑道:“忙成这样了?”


“你怎么不应啊,”鄂顺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:“都让我说了,这亲就我一个人成的?”


“夫人息怒,”姜文焕握拳在嘴边笑了笑,又招呼了人:“倒杯水来。”


一旁营台上成群正休息的将士传来起哄声:“将军对夫人和对我们的语气也差太多了。”


“你给将军当夫人去,也能这样。”


“我去你的。”


鄂顺笑,被起哄得有些脸热,偷看了姜文焕一眼,姜文焕只是笑着指了指他们,侍从把水送来,姜文焕又转手递给鄂顺:“喝完。”


鄂顺双手捧着杯子仰头喝了两口想递回给侍从,姜文焕看了一眼,伸手给他挡回去,重复一遍:“喝完。”


鄂顺嘀嘀咕咕地:“啰嗦...”


看他全部喝完剩下个空杯子,姜文焕才许侍从接过去。


“将军之前八年还没看够啊,”将士中的一人喊起来:“鄂顺,姚庶良长高了没有!”


人太多,一眼看不出是谁喊的,但听到的当年一同在质子营的将士,鄂顺眼睛都亮起来,笑得见牙不见眼,还特地站过去些回道:“高多了!”


姜文焕皱了下眉,一把把鄂顺往后揽,顺势搂住他的肩膀,回头对着将士们喊了一声:“没规矩,话多的一会别吃饭。”


鄂顺侧过脸看他:“没事啦,大家都是兄弟。”


“你少搭理他们。”姜文焕搂着他往前走。


看他冷着脸,鄂顺眨了眨眼,懵懵的哦了一声。


在军营里巡了一圈,经过一处,将士们都脱了上衣赤膊训练,姜文焕停下来看了一会,一旁的百夫长拿着今日的报告上来,姜文焕一边翻看一边听着百夫长补充一些细节。


听到一半,鄂顺突然抓住了姜文焕的胳膊,姜文焕一顿,对百夫长抬手:“等等。”


他侧过脸去看鄂顺,他低着头,耳朵红红的,身上散出些淡淡的乌龙香混着豆蔻的气味,姜文焕一蹙眉,回头对百夫长道:“一会再送到我军帐来。”


说完给鄂顺打个横抱快步往军帐里去,这儿不知道几个乾元,待久了可是要出事的。


鄂顺搂着他的脖子,埋在他的颈间小口喘着气:“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...”


“没有,别胡说。”


姜文焕小心地把鄂顺放到军帐的床榻上,鄂顺还是不松手,紧紧抱着姜文焕,好在刚分化后的信素微弱,姜文焕暂且能克制着拍拍他的后背,控制着信素缓慢融合,不至于掀起他的情潮。


“还好吗?我忘记了,对不起。”姜文焕在他耳边轻轻安抚,藏不住语气里的愧疚。


鄂顺没回答,又抱了一会才慢慢松开手:“本来也不规律的…刚刚闻到别的味道了,所以才…”


姜文焕这才想起,虽然将士们为了避免冲突都不会外露信素,但方才训练场每个人都汗流浃背,在所难免,鄂顺又信素不稳,这才这么大反应。


“我不喜欢,觉得很难受…”鄂顺低着头:“我好像只喜欢你的。”


“……”姜文焕一愣,瞳孔都是按帧一卡一卡地看过去。


接收到他默不作声的眼神,鄂顺后知后觉的红了脸,音量都大了,手臂胡乱的挥:“我是说!我抗拒他们的味道,我会觉得不舒服但是,但是…”


姜文焕觉得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可爱,带着笑意:“但是什么?”


“……”鄂顺支支吾吾,憋红了脸:“我不知道啦!”


“你别发烧了,”姜文焕双手捧起他的脸:“我也喜欢你的味道。”


鄂顺的脑内亮出了一个感叹号,对上他又那样的眼神,只觉得脸更热了:“…真的?”


“嗯。”姜文焕扬起嘴角:“当然是真…”


“将军!公文我给你送…”百夫长掀开帐帷,看到眼前的一幕话一下止住了,尴尬的点头笑笑:“哈,将军,夫人也在啊…我一会再来…”


鄂顺慢半拍的羞得别过脸,姜文焕故意逗他:“阿顺,还有三天我们就成亲了,以后在外我们都要亲密些,你这么害羞可怎么办?”


鄂顺本来正思考着这个问题,回头撞上姜文焕笑意的眼神才明白他是在调侃他,又抬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,竖起指头:“你听我的话,他们就知道我们感情好了。”


“有道理,”姜文焕双手抱胸:“可我手底下那么多人,回头他们不服我怎么办?”


“嗯…”鄂顺又思考一会,最后得出的结论是:“那,在外我给你几分薄面好了。”


姜文焕轻笑一声,闭着眼点点头:“多谢夫人。”


鄂顺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,在外叫也就罢了,怎么只有他们两个,姜文焕还这么叫呢。但他才问,一问姜文焕定是得顺着这个话藤再逗他一番。


转眼就是大婚之日,锣鼓似乎要敲得整个东鲁城都听见,人们占满了街道的两边,都来沾郡王府车队的喜气,讨个彩头,列队两边有侍女挎着花篮,将篮子里的花瓣、贝币和糖块向两边撒,欢呼声震天动地。


鄂顺一身红装坐在花轿里,从早上被拉起来打扮到现在他还是懵的,真的到了结亲这天,心脏倒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,鄂顺偷偷掀开盖头往窗口靠近了些,隐约窥到外边的盛况。


不知道姜文焕今天怎么样。


鄂顺坐着花轿在城中绕了一圈,随着侍女的指引跨过门槛走向大堂,傧相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拜堂的口令,对拜时,盖头垂下来,鄂顺能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的鞋。


缔结良缘,订成佳偶,赤绳早系,白首永偕。


随着傧相说完,鄂顺被他打横抱抱起,一时惊颤又更搂紧了姜文焕的脖子,只听他轻笑一声,进了房里,鄂顺又被稳稳的放在床上。


“阿顺,我要出去敬酒,吉时得等天黑,”姜文焕解下腰间的香囊塞进他手里:“这期间你若是觉得难受,这是我贴身的香囊。”


鄂顺低头捏了捏用金线绣着蟠螭纹样的香囊,嗯了一声,又抬起双臂:“抱。”


姜文焕顿了顿,俯身抱住了他,盖着盖头的鄂顺看不见他的笑容。


姜文焕走后,房里只剩鄂顺一人正坐在床上,坚持不到一刻钟,鄂顺就把背放松下来,又按捺不住好奇,掀开了盖头的一角左右看看,发现没人在,外面已经传来了一阵阵的说话声,想来也不会有人在意他。


这么想着,鄂顺干脆自己掀了盖头,他大抵是最没有规矩的新人了,一会站起来看看床榻和床帘,一会跑到桌边把盘子里杏啊枣啊都吃两颗。婚房果然喜庆,门窗都贴了喜字,能看到的物件一溜的大红色。


鄂顺在房里兜圈子,累了又张开双手躺倒在床榻上,婚房的什么都是新的,鄂顺对着枕头猛吸一口,一点儿气味都找不到,只有那个香囊,留着些许凛冽的雪松信素。


鄂顺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,他反复揉着香囊,看向门外自言自语地念叨:“这天怎么还不黑…”


姜文焕带着些许醉意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踏进洞房,鄂顺看到他眼睛就弯了,下一秒回过神才着急忙慌得想把盖头盖回去。


姜文焕走到他面前,把盖头拿到一边,伸手抚上他的脸,指腹摩挲着他的面颊:“我早猜到你耐不住,没想到你连盖头都不等我…”


“我无聊嘛…”鄂顺顺从地把脸往他手上靠,发觉他的手心热热的,脸也有些红:“你醉了吗?”


“没,”姜文焕给他递了只手:“合卺完,我们就休息,好吗?”


鄂顺点点头,握住他的手跟他走到桌前坐下,姜文焕在两个圆圆小小的杯子里倒满酒水,把其中一杯推到鄂顺面前,自己举起一杯,看着鄂顺。


一会,鄂顺没有举起另一杯,姜文焕看向他的眼神又暗淡下来,把酒杯置回桌上:“你不想喝,我们就不喝了。”


鄂顺嗤笑出声:“诶,姜文焕,你是不是真的醉了?”


“嗯?”


鄂顺抬起手来晃晃:“你抓着我这只手,我怎么跟你交杯啊?”


“哦…”姜文焕笑,摇了摇头松开手,鄂顺拿起酒杯,双臂绕过对方时靠得近,鄂顺微微垂眸,姜文焕却不舍得移开眼,一杯饮尽,鄂顺发现姜文焕正温柔地笑着,那双眼睛深深的看着他。


鄂顺歪了歪头:“怎么啦?你是不是喝了酒头晕了?”


姜文焕摇摇头,缱绻地伸出双手抚了抚他的脖颈:“阿顺,我们成亲了…”


鄂顺看他笑也笑起来:“嗯嗯嗯,成亲了,你真的醉了,我扶你去床上。”


“我没醉。”


“你没醉也迷糊了。”鄂顺站起身把他扶到床上:“手抬起来,给你把衣服脱了。”


“我自己可以…”话虽这么说,姜文焕倒是乖乖把手抬起来。


鄂顺给他脱得只剩里衣,腿却措不及防地一软,慌忙伸手撑着姜文焕的肩膀稳住自己,瞪大眼睛匀了口气,低头看向姜文焕,他的表情倒是坦荡无辜。


“我照顾你你别恩将仇报啊…”


姜文焕抬眼看他:“什么意思?”


“你…”鄂顺感觉胸口热起来,仰起头深呼吸一口:“把你味道收一收…”


“我不想…”姜文焕还是看着他,伸手环住他的腰:“阿顺,我…”


“喂,”鄂顺呼吸越来越乱,手臂撑不住,姜文焕的手一碰,腰也开始发软,整个人倒向姜文焕,明明喝了酒,姜文焕的力气却是一点没少,稳稳地将鄂顺抱在怀里。


鄂顺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都开始发热,心口也跳得快,像是初分化时快来情潮的反应:“姜文焕…你害死我了…”


屋内的信素混在一起,姜文焕也被那丝丝泄露的茶香引得呼吸变重,他握着鄂顺的腰,翻身把他压在身下,鄂顺皱眉咬着唇,红晕在他的面颊上化开,他捂着胸口,呼吸急促,双腿也不自觉地夹紧,看向姜文焕的眼神里蒙着一层氤氲的水汽,鄂顺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,哼哼唧唧地:“抱…”


姜文焕下腹一沉,脑子里残留理智的弦好像叮的一声崩断了,他倾身吻住了鄂顺微张的唇瓣,舔吮他的下唇,一手掐着他的脖子迫使他抬起下巴,舌头顺势闯进他的牙关,温软的接触混合着湿湿暖暖的液体,姜文焕强势地占据他的口腔,像要把他拆吞入腹。


鄂顺被他亲得快喘不过气,无力地推着他的肩膀,嘴里发出一点点唔唔声,唇齿分离时牵出了缠绵的银丝,鄂顺小口匀着气,眼神也更迷离,感受到腿间探进来一只大手,他挺了挺背,姜文焕的眼睛闪过红光,充满危险的诱惑力。


鄂顺像漂浮在雪松味道的深海里,被密密麻麻的海水包裹,小鱼温柔地吻过他的额头、鼻尖、锁骨、和胸口,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岸边,反反复复越来越猛烈,鄂顺跟随着波浪摇晃,失神地仰起下巴,脚趾蜷缩,小腿颤抖扑腾,他觉得辛苦,又觉得快慰,快溺死在这水中。



新婚第二日得进宫面见东伯候,鄂顺拖着快散架的身体从床上撑起来,下意识地想活动活动脖子,刚捏上后颈就被酸痛刺激得一激灵:“嘶…”


“怎么了?”姜文焕衣衫都来不及系好,听到动静便担心地走到床前,抬手抚上他的额头:“没烧,哪不舒服吗?”


鄂顺委屈地撅着嘴:“脖子好酸…”


“……”姜文焕顿了顿,搂近他的肩:“我看看。”


鄂顺转了个头,没有一点防备心地露出后颈处微微隆起的腺体,上面充着血,有些发青,是咬得狠了,姜文焕有些心虚:“侍女送了膏药来,我去拿。”


姜文焕把冰冰凉凉的膏体涂在他的后颈时,小心得像正端着一碗快溢出来的热水,鄂顺有些想笑:“我刚刚是不小心捏到了才那么疼,你不用这么轻啦,一会误了进宫的时辰。”


姜文焕嘴上嗯了一声,动作是一点没大胆起来,涂好了药,像是犹豫了许久,姜文焕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:“昨晚是我的错,我没什么好解释的…你放心,只是短期标记,没有成结,我给你保证…以后非必要不喝酒,你要是觉得不痛快,等出宫回来再找我算账,我定不还手,还有…”


没等他说完,一听到昨晚的事,鄂顺,就不自觉地脸热,他伸手比了个叉扺在姜文焕的嘴边:“不…不要说了…”


鄂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,也拉不下脸说他其实感觉不错,支支吾吾半晌,最后眼神闪烁地站起身:“我换衣服去了…”


姜文焕看他回避这个话题,匆匆离开他身边,心里揪成了一团,酸酸胀胀的。


进宫的路上,马车内两人相顾无言,被标记后鄂顺信素不稳的毛病也消失了,他能闻到自己和姜文焕身上都萦绕着彼此信素融合的气味,他低头笑了笑,没想到他们两个的气味还挺搭的。


东伯候觉得很奇怪,欣慰于两个人身上都有彼此气味,奇怪是怪在鄂顺一如既往的开朗可爱,自己的儿子反而郁郁寡欢。


趁着鄂顺离开解手的功夫,东伯候本无意过问,事关社稷又不得不问,他将茶杯倒满茶水放到姜文焕面前,敲打起他来:“人家都是新婚燕尔,你怎么回事啊,忧心忡忡的。”


“没有,父亲费心了。”


“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吗,”东伯候瞟了他一眼:“你别忘了答应过殷寿什么。”


东鲁王宫对鄂顺来说很新奇,由于地域不同,风格和陈设与南都大相径庭,他心情好,就是雀儿飞过叫了两声都觉得有趣,鄂顺经过长廊往回走,踏进门前正巧听到了姜文焕的声音。


“我和鄂顺不可能,我们不会有孩子的。”


这话一下把他的脚步绊住了,鄂顺的嘴角平了下来,懵懵地眨了眨眼,站在门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,姜文焕的语气一点也不像玩笑,明明他本来就不想要孩子,也明白姜文焕娶他全是看在往日情谊,却不知为何地心脏去空陷一般抽痛起来,指尖好似有电流穿过,鼻腔也酸酸的。


鄂顺站在外面整理好表情进去的时候,东伯候和姜文焕的眼里都闪过一丝错愕,不确定鄂顺有没有听到,父子二人都默契的断了话茬。


回去的路上姜文焕本想试探地套他的话,鄂顺却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,还吵着他想吃这想吃那的,姜文焕笑着一并应下来,也默默松了口气。


如果鄂顺知道自己为了跟他成亲,立下那样的誓言,定会觉得负担,鄂顺从来就不像表面那样天真单纯,姜文焕知道的,他敢爱敢恨,骨子里有股劲,比他都刚烈,届时说不定会为了他想和离,鄂顺要是说出口,自己又哪里来的理由说不。


过了好些天,鄂顺也没什么异样,渐渐的,姜文焕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。


鄂顺信素稳定后就像撒了欢的小狗,一天到晚到处跑,姜文焕一点也管不住,常常在军营里就突然有人来传,王妃又来了,这回是把训练场的兵器架弄散架了。


姜文焕就过去逮住他,把张牙舞爪的人揽进臂弯,捏着他的肩,当着他的面给将士们下令:“以后谁管的训练场没看住让王妃舞刀弄枪的,通通加训半月。”


“凭什么!”这一声不是将士们喊的,是鄂顺喊的,他转过脸瘪着嘴怒目圆睁。


姜文焕偏过头看他,只觉得模样可爱,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:“凭,我是将军。”


“姜!文!焕!”鄂顺气得直跺脚,手臂乱挥也挣不开。


“嗯嗯…在,”姜文焕冲一旁靠着木桩抱胸看戏的彭祖寿招了招手:“彭祖寿,找几人送鄂顺回去。”


被点到名的彭祖寿抬了抬眉,回头指了两个中庸:“你们两个,送王妃回府。”


“不够,多来两个,”姜文焕揉了揉眉心:“押回去,小心点,别伤了他。”


鄂顺被打包送回府的时候还气呼呼的,在大堂里气得拍桌子,侍女吓得跪地直喊息怒。


“他那么说,以后谁还敢给我练!”鄂顺皱着眉努着嘴,还觉得不解气:“气死我了,不许给他吃不许给他喝!洗澡也给他用凉水!最凉最凉的水!你们几个!听见没有!”


“这…”侍女几个低着头交换眼神。


“听见没有!”


“是夫人…”


鄂顺这才坐下,没一会跑腿的将士送来了东西,单膝跪地,双手把一个纸包呈上来,中气十足道:“王妃,将军遣我送来,说让您消气。”


鄂顺蹙紧的眉散开,还佯装生气的姿态,扬起下巴:“什…什么东西,打开看看。”


“将军说了,要王妃亲自打开。”


“啊?神神秘秘的…”鄂顺站起身:“这,这东西会动吗?”


将士笑着摇了摇头。


鄂顺狐疑地拿起来,发现是轻轻的一包东西,一晃还有些铃铛响,打开一看,是一个银质的同心锁,用红绳编着,挂在中间,鄂顺把它举起晃动,轻轻的笑声像锁上的银铃:“这也太粗糙了吧,姜文焕就拿这个糊弄我,告诉他我这气消不了。”


将士笑道:“王妃,这是将军自己做的。”


“自己做的?”鄂顺惊喜得睁大了眼睛,对着同心锁看了又看,又笑起来:“怪不得这么丑,他还会做这个呢…”


“婚期之前,将军就常常跑去石匠那学,刻得满手都是口子,大家都知道这事,那时还不知道将军学了这个要做什么,原来是送给您的。”


“婚期…之前?”鄂顺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,婚期之前他们已有四年未见,难道他还能提前料到他会分化会嫁来东鲁不成。


鄂顺攥着同心锁慢慢坐下,看着手里的东西不是滋味:“怕原先也不是给我的。”


“啊?”


鄂顺突然问将士:“你成亲了吗?”


“是,末将已结亲了。”


“感情可好?”


将士低头挠了挠后脑勺,有些腼腆地:“挺好。”


鄂顺笑了笑,又问:“你当初娶你家夫人时,是什么心情?”


“嗯…王妃把我问住了…”将士想了想,不自觉地扬起嘴角:“比打了胜仗还高兴。”


鄂顺光是看着都觉得甜蜜:“真好。”


“将军和王妃也好,弟兄们都知道。”


鄂顺扯着嘴角笑笑:“没事了,你忙你就回军营去吧。”


“是,末将告退。”将士抱拳后退了出去。


鄂顺侧过身,趴在桌上,手臂垫着下巴,又举起那同心锁,看着看着就委屈得瘪起了嘴:“哼…”


姜文焕,这同心锁你是给谁做的,你想跟谁永结同心?谁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心思…


“你们说,结亲是不是该高兴。”鄂顺偏过头问旁边的侍女。


侍女几个互相对了眼神,其中一个道:“那是自然,结亲自然是喜事。”


“那若是已有心上人,又不得不娶了不钟意之人呢?”


“奴婢不懂,不能与青山相待,大抵是很痛苦的吧。”


“痛苦吗…”鄂顺又举起同心锁,晃出了零零碎碎的声音,小声得只有自己听见:“不能与白云相爱,那我也痛苦…”



天色渐晚,姜文焕回到府里,进门第一句就是:“夫人呢?”


侍女答道:“在屋里,夫人说有话跟殿下说,让您回了府过去。”


“嗯,倒杯茶水来。”


“夫人说…不给您喝水…”


姜文焕皱着眉笑了笑:“还有呢,还说什么了?”


“夫人说不准给殿下吃不准给殿下喝,洗澡水…也要用最凉的。”


“嗤…”姜文焕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真会闹人。”


说着,姜文焕往房里去,推开房门便看到鄂顺坐在床边,像是等了许久,姜文焕坐到他身边:“还没消气?”


鄂顺没有回答,而是牵起了他两只手,前后翻了又翻,仔仔细细的看个清楚,他的这双手粗糙有力,挽弓的指节上有些薄茧,和一些尚未愈合的刀痕。


姜文焕有些奇怪,见鄂顺少有的闷闷不乐,反手握住了他的手:“怎么了?看什么?你不开心?真生气了?我是怕你受伤,才不让你练的,血液里有因素,军营里都是些…”


鄂顺抬眼看着他,敛容屏气:“姜文焕,娶我的时候,你在想什么?”


“嗯…?”姜文焕有些措不及防,目光也变得闪烁:“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。”


“我想知道,”鄂顺低下头捏着他的手心,恳求一般:“你告诉我吧。”


“能有什么…”姜文焕偏过头:“没想什么。”


鄂顺心里一酸,掰过他的脸,要他直视他的眼睛:“你喜欢我吗?”


姜文焕的脑子里已是兵荒马乱,鄂顺的眼里有些忧郁,看得他心疼,他也从没想过鄂顺会问这个问题,而突然的问是想确认什么,姜文焕不敢细想,他扯着笑脸:“哪里说得喜不喜欢,我娶你因为我不想你受苦受难,权宜之计罢…”


“权宜之计…”鄂顺咬着嘴唇,眼眶里一下蓄满了泪水,他皱着眉挣开姜文焕的手,用音量掩饰微弱的哭腔:“你骗人,权宜之计,洞房花烛夜你标记我作甚?”


“……”姜文焕的喉咙哽住,心脏也绞痛,伸出的手想去抚掉他的眼泪却被鄂顺打下来。


“你别碰我。”鄂顺的泪珠滚落下来,滴到了姜文焕另一只手的手背。


姜文焕皱着眉:“那次是我不对,你别哭…我…”


“写休书吧。”鄂顺打断他的话,忍着鼻腔一阵阵的泛酸:“你不是说,只要我开口,你不言二话吗,叫人写吧。”


姜文焕的眼神呆住了,胸口像被千斤重的巨石压得快喘不过气,他红了眼睛,沉默许久深呼了一口气,才道:“明日我让人拟好,送你房里来。”


说完,姜文焕大步离开,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,鄂顺松下了挺直的脊背,捂着嘴颤抖着哭起来。


这晚鄂顺是一个人睡的,他贪婪地最后吸食他的气味,第二天他顶着肿得像两个小葡萄的眼睛起床,枕头已经被泪水留下了深色的痕迹,站起身便在台前看到了那一纸休书。


一别两宽,更生欢喜,恐后无凭,立此文约为照。


落款处已印了姜文焕手印和签名,休书一旁备了印泥和笔墨,只等鄂顺几笔落下,其实不用签,也一样的,休书哪里需要他签名。


鄂顺盯着落款看得久了,手汗浸得纸张有些透明。



姜文焕待在书房里,只是出神,什么也没干,侍女在外焦急地敲了好几下门才追回他的思绪。


一进门,侍女便跪在地上,声音颤抖:“殿下,夫人出走了。”


姜文焕顿了顿,低头叹了口气:“他要走便让他走罢,休书呢。”


“夫人没签…留下同心锁就离开了,”侍女低着头:“府里什么也没少,夫人应该是什么也没带就走了…”


“什么也没带他怎么回南都去?”姜文焕皱起眉:“他何时走的?”


“奴婢不知…”


“全府上下没人知道他何时走的?”姜文焕猛地拍桌站起来:“府兵都干什么去了!”



彭祖寿是在经过东街的时候看到那熟悉的身影,他定睛瞧准了,发现是鄂顺驾着马往城门去,见他孤身一人却要出城,彭祖寿眉头一拧顿感不对。


鄂顺在快出城的时候,只听见身后震天的一声:“关城门!”


城门闭上,迫使鄂顺悬崖勒马,还以为是姜文焕追来了,还没来得及惊喜,就发现并非来人,失落又一次席卷。


彭祖寿在他身边勒马:“鄂…王妃,你往哪去?”


“我已经不是王妃了,你还是喊我名字吧,”鄂顺笑了笑:“我要回家去,回南都。”


“什么意思?”彭祖寿蹙眉:“你跟将军吵架了?”


“嗯…算是吧。”


“你先别急着走,连个包袱都没有就想回南都,”当务之急,彭祖寿先找个理由把鄂顺留下:“你放心,我不拦你,我们一同在朝歌八年,肯定挺你的,不过你也得吃饱饭才好赶路啊,南都那么远,那儿有个馄饨铺子,我们好久没聚了,起码吃一点你再走吧。”


鄂顺犹豫了一会,答应了。


彭祖寿把他带到最远的座位,又自己过去跟馄饨铺老板传话,让他派小二去一趟郡王府。


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时,彭祖寿就这么看着他吃,又怕他吃太快等不到姜文焕来,就拉着他聊起了天:“你们怎么突然吵架了?”


鄂顺一顿:“不突然,结亲前我们就说好了,谁有心上人了就分开,他已撰了休书了。”


“你有心上人了?”彭祖寿皱着眉扯了扯嘴角:“能比我们将军都好?”


鄂顺闷闷地:“你们将军有。”


“这我知道,我们整个东方阵都清楚。”


“你知道?”鄂顺的眼睛亮起来,憋不住好奇地往前凑:“谁啊?哪家门第?”


彭祖寿皱起眉笑,双手抱胸往后退了些:“那可是大富大贵,家世显赫之人。”


“怪不得…”鄂顺点着头:“若是寻常人,他左右也是看不上。”


“将军还常道自己未必配得上他。”


“胡说,”鄂顺一蹙眉,掰着手指开始算:“他贵为郡王,又是骠骑大将军,加上已自立府邸,为人仗义宽厚待下,身家样貌至此,你说,有什么人是他配不上的?就是神仙下凡,他都配得上。”


彭祖寿笑着点点头:“南世子殿下此言有理,那为何还要与将军和离?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我们将军的心上人,你当真不知?”


鄂顺愤愤地戳着碗里的馄饨:“我才来东鲁多久,怎会知…”


“就是你啊,南世子殿下。”


鄂顺的筷子从手里掉了下来:“不可能,他说了,不喜欢我。”


“有何不可能,将军为求娶殿下,求见伯候大人不成,都能擅自离城去朝歌求了大王,群臣弹劾攻之,又与伯候大人在殿内大吵一架,要不是将军承诺的代价不与东鲁相干,怕是早就被那帮大臣的奏本淹没了。”彭祖寿敲敲桌面:“你说,将军心不属你,能为你做到这般田地?将军在大殿上直说对南世子殿下痴心一片,难道是缓兵之计?”


“代价……什么代价?”鄂顺捕捉到关键词,瞪大了眼睛皱着眉:“他怎么没同我说过。”


“他应允大王十年内为朝歌作将,终生不孕子嗣,若非如此,又怎能求娶得成?”


“那我定是要和离!他怎能如此,十年,万一…”


彭祖寿摇摇头:“和离也一样,变不了的。”


“你话太多了。”姜文焕从身后一手拍在彭祖寿的肩膀上,吓得他一打颤。


“将军…”


“姜文焕,”鄂顺站起来:“这么大的事,你敢瞒着我?”


“…你先跟我回府。”


“好啊,我跟你回府,”鄂顺走到他身边,瞥了他一眼,一字一句:“你最好给我个交代。”


姜文焕舔了舔嘴唇,从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构思一会要说什么了。


鄂顺真跟他回了府,双手抱胸坐在椅上,把侍从都叫了出去,门窗紧闭,仅有姜文焕站在他面前。


鄂顺开口:“为什么?”


“我怕你觉得负担。”


“所以你就瞒着我?要不是今天我在城门口被彭祖寿拦下,此刻我已经出城了,我这辈子都不会知晓你为我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?”鄂顺有些生气:“这种事你也敢做不敢当?”


“你我毕竟是兄弟,我不想你因为这些让你于我低声下气,”姜文焕低着头,声音沉沉,样子卑微到尘埃里:“你不会愿意,我也不愿意。”


听他这么说,鄂顺的心更是刺痛:“你就不能自私一点吗?十年,你知道十年多长吗?若是我一直不曾窥破真相,十年的某一天里你若是战死沙场,自己甘心吗?”


“我甘心。”姜文焕回答得果断,几乎是尾音还没结束就接上了。


“我不许你甘心!”鄂顺皱着眉,嘴唇都在颤抖,眼泪夺眶而出被他抬手胡乱地抹开,他闭眼匀了口气,泪水又顺着滑下来:“你喜欢我,为什么不敢承认?”


“…我不喜欢,南世子殿下误会了,”姜文焕冷着脸:“东鲁需要扩张势力,你我又有些旧情,为了东鲁,十年不算什么。”


鄂顺气得又哭又笑:“事已至此…你还要跟我狡辩…姜文焕,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?”


姜文焕沉默良久,把眼眶里泛起的湿润眨干净,佯装没事人的模样:“既然回来了,那就备些盘缠再走吧。”


鄂顺看着他连连点头:“好,我走,你把休书给我,我带回南都,好跟我父亲有个交代。”


姜文焕指了指案台:“那,抽屉里。”


鄂顺起身,步伐有些不稳,姜文焕下意识地想去扶,又收回了手。


鄂顺抽出抽屉,眉头一皱,里面放了许多信件,同心锁压在最上,每一封都是四年来所有书信来往,原原本本地归纳在这,姜文焕似乎是慢半拍的想起来,也往这边走。


鄂顺拿起最上面的休书和那张有些皱皱的,写了‘救我’的信条,看向姜文焕:“这是你说的,不喜欢我?”


姜文焕如鲠在喉,叹了口气,缓缓道:“阿顺,我知道你把我当…”


鄂顺没给他说完的机会,把休书一撕,快步过去捧起他的脸,在他唇上烙印下炙热的吻,姜文焕眼里闪过一丝错愕,堪堪举起的手慢慢放到他的腰上,将鄂顺密密的睫毛下滚落一颗泪珠收尽眼底。


鄂顺抵着他的额头,不知是哭的还是亲的,气息都不顺畅:“你现在还要说什么…”


姜文焕顿了顿,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,偏过脸再次覆盖他的唇瓣,这个吻既强势又缱绻,姜文焕像是禁锢得久了的野兽,信素也开始肆无忌惮的蔓延,鄂顺感觉腿软想推,腰却被紧紧扣住。


“唔……”鄂顺锤打他的肩膀,半晌姜文焕才松开。


鄂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眼睛都睁得滴溜圆,要不是曾有过标记,这会他肯定化作一滩水了,姜文焕看着他的反应,低头又亲了他一下。


“阿顺,当年在质子营,我便心属你…”


“现在会说了?”鄂顺的唇周被亲得泛起了红晕,抬眼瞪他:“晚了,没出息的,我走了。”


姜文焕把作势要走的人一把拉回来,从背后将他圈在怀里:“现在你走不掉了…”


鄂顺用手肘扺着他的下巴阻止他靠近:“走开!你不是不喜欢我吗,跟我成亲不是为了东鲁吗,不是利用我们兄、弟、间的情谊吗?”


“是我没出息,”姜文焕在他耳边:“我知道你无心于我,说出来恐遭你厌弃…”


“……”只是一句话,鄂顺便又心软了,把支起的手慢慢放了下:“我还有问题…”


“嗯…你问…”姜文焕得寸进尺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。


“那个同心锁是做给谁的?”


“自然是给你的…”


“你还骗我!”


姜文焕蹙眉:“我没骗你,真是给你的,除了不喜欢你,我没一句话是骗你的。”


鄂顺有些脸热:“…那他们怎么说这同心锁在我来之前,你就学着了?”


“在那之前,我就想着做一个,哪怕…”姜文焕话语顿住。


“哪怕什么?”


“哪怕你以后娶妻生子…这同心锁我也作新婚礼物送你,日夜伴你身旁。”


鄂顺一时有些说不出话,先是感动,后是生气,他转过身捏起姜文焕的两个耳朵摇了又摇,咬着牙:“你不是将军吗,胆子都到哪去了!天天打着这种把心属拱手让人的心思!”


姜文焕笑起来,一双大手抓着他的腰:“…夫人息怒。”


“息不了!怪不得你在宫中和姜伯伯说我们不孕子嗣,你背着我答应大王的事,我还没找你算账。”


“你都听到了?阿顺想要子嗣吗?”姜文焕搂着他更贴近些,勾起唇角:“你想要有我们的孩子吗?”


“我说的才不是这个…”鄂顺别过脸:“十年内若是起战事,你上战场了,你就没想过我怎么办?”


姜文焕抬手抚他的脸,笑得温柔:“夫人且放心,西伯侯大人曾为我卜过一卦,说我长命百岁寿终正寝,定不会战死沙场的,除非…”


“除非什么?”


姜文焕笑起来:“除非夫人想,战死沙场也无妨。”


“……”鄂顺抿了抿嘴,一脚实实在在地踢在姜文焕的小腿上惹得他吃痛一叫。


“你要是再搞这种我待你多差的死样子,我马上就收拾东西回南都。”说着,鄂顺又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脚:“没听没有?”


姜文焕沉默一会,突然在鄂顺脸上亲了一口:“是,小人知错。”


“哼…哪里像个将军…养猪的还差不多。”


姜文焕往后退两步,笑着:“是,小猪崽。”


“嗯?”鄂顺蹙起眉,指着他:“你说谁是小猪崽?”


“阿顺,小猪崽。”


“姜文焕!你站着别动!”


“小猪崽小猪崽…”


“你给我站住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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